“你也是来学院投学的?”坐在我对面的蓬头青年眼神灼灼地盯着我,我看着从他眼睛中倒映出的我的影像,突然没来由地回想起在湖边被老把式盯上的那只鸽子,顿时一阵毛骨悚然,略微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:“是的,我要到学院去,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进去的路。”
闻听此言,蓬头青年眼中的光芒愈加地炽烈了:“呜呼!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!你的经历和我实在是太像了,让我不禁,不禁!”天可怜见,再给我一颗脑袋我也不可能想象得到,堂堂正正一条五尺高的汉子(老把式告诉我神州上的正常人通通五尺高),浑身脏臭不堪,被所有人都用鄙夷的目光所看待都无动于衷的一个人,此时此刻竟然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在我面前哭得险些背过气去。狠狠地擤了两把鼻涕,蓬头青年渐渐地从情绪当中回过神来,见我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不好意思地脸红道:“不好意思啊兄弟,在下一时克制不住,唐突了你。”突然又面色一变,面色由红变为了青白:“真是的,你我如此缘分,又同病相怜,作为东道我本应设宴款待。只可惜我离家年月已久,又无所成就,身上盘费……呵呵,着实是不多。”听话听音,我聆听此言,赶忙欲起身推辞,可蓬头青年却制止了我,话音一转道:“话虽如此,可我毕竟痴长你几岁,这个客我还是要请的。”我又欲言声,他却面色一正,一手虚按不容我出声:“愚兄我身外之物虽是不多,却也非一饭难留。你若是不嫌弃,认我这个大哥,你我二人便且先寻个说话的所在。若是不愿,那何去何从我也不便多留。”话已至此,我也再难推辞,只好无奈地拱手道:“那……便承蒙大哥好意了。”蓬头青年脸上露出几分畅然的神色,也向我拱了拱手:“粗茶淡饭,贤弟不要嫌弃才好。”我二人一引一随,便往店家前去,途中琐事暂且不表。
却说我们来到了酒店外,在一路的交谈中我得知了蓬头青年的本名原来叫张小春,是神州胶州人士。不远千里来此投学却不得其径,不由长吁感叹。而张小春也得知了我只因老把式的一句话就来投奔前程,亦是唏嘘不已。因缘际会,话更投机,渐至无话不谈,自是愈发亲密。
我们站在酒店外,此时正值夜分,酒店中最是热闹。张小春搂着我的肩,指着门庭若市的内里笑道:“我离家来此三年,这家店和我同一年开业,却是开得分外红火,酒水也是香浓醇美,我平日里若是有些余钱也会来此小酌几杯。不过近期倒是没怎么来过了。”刚一踏进里间,我便听见有人喊到:“呦,什么风把张大少爷吹来了,张大少爷您今日高中啊?”话音未落,酒馆里就被哄堂的笑声所填满。我偷偷地看向张小春,却见他面带谦和的笑容,向着说话的大汉拱手道:“见笑见笑,今日是带朋友来喝酒的,诸位莫怪。”我看着那个大汉,见他又向着同桌的人说笑了两句,然后又坐下去喝酒了。在我前头走的张小春此时却已走到酒台前,在台上排开四枚铜钱,一字字道“温两碗酒,一碟茴香豆。”说完回头看着我,抬手招呼道:“羽青贤弟,你也过来坐。”在他满是污垢的脸上,我头一次看到了那样开心的笑。
酒入喉头,一股辣辣的呛味蔓延开来,但随后一股温和的暖意便流入肺腑,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来。不知不觉,酒已经喝下去了一半。我抬眼看陈小春,却发觉他只细细地呡着茴香豆,碗里的酒尚连三分之一都没有下去,不觉感到奇怪。酒台后面温酒的酒保见我不解,不由笑到:“小兄弟想必是头一次和他喝酒,不知道他的底子。这人嗜好饮酒,却身无分文。但凡有钱来此喝酒,必定是一点一滴细细品味,绝不肯多尝半分去。我们老板见他这样,有意给他多盛半碗,他却不肯,说什么‘宁可骨肉尽,不与民争粮’。时间久了,我们便都叫他‘老扣儿’”。
正于此时,先前那个大汉酒喝尽了,提着空坛子过来舀酒,见了张小春小口抿酒的样子,不禁哈哈一笑,指着张小春的鼻子叫道:“怂包,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叫个男人?就凭你那点本事,赖在这学院门口一呆就是几年,你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不要你?我要是你,早就回家种田去了,好歹爹娘老了也有条活路!”我看向张小春,只见他手捏着酒碗,指节捏得发白,整只酒碗像是风中的柳枝不住地抖动,却怎么也说不出话。见他如此,那大汉更是笑的猖狂,指着张小春地样子给大家看:“嘿,你们看,他还会生气了嘿!嘿,孬种,垃圾!你有本事戳我呀?你不是会凝刀吗?嘿,没本事的垃圾就滚回垃圾该在的地方,别来这里丢人现眼!怎么,你想干嘛?”
最后一句话,是对我说的。
“够了,你说的话已经够多了,现在给我向他道歉!”我用余光瞥了一眼张小春,看见他狠狠地瞪着大个子,身体因为气愤止不住地颤抖,一只手指着大个子,“你,你……”却说不出一句话,大个子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的软肋。我看着这样的张小春,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止不住地在心头烧:“你这么大的人,却处处戳人家脊梁骨,污言秽语辱骂别人,你自己不知道羞愧吗!”
“羞愧?那你知道他知不知道什么叫羞愧?二十啷当岁的人了,天分比我还不如,居然还恬着个脸在学院门前成天嚷嚷着进学,你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?”我盯着大个头瞪得通红的眼,突然想通了什么,盯着他的眼睛道:“你是和张小春一起入过学的人吧?”
“……”大个头突然面色一变,似是自觉失言,不说话了。但我不让他沉默下去:“你自以为天赋比陈小春高,却也没有能够进入学院,几番未果于是自己成了家业,但是又容不得陈小春他坚持进学的样子,因此才处处针对他,没错吧?”
“你……你在胡说这什么!”大个头看见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,有些还在他身上指指点点的,顿时绷不住了:“我只是看他那副样子不顺眼罢了!”
“……三年之前,我和他,确实是同一批参加的测试,那一批录取了150人,他排173,我排174,都没能被录取。”在一旁始终沉默的张小春突然冒出了一句话,瞬间改变了局面。
“你——”大个子终于恼羞成怒了,沙袋粗的胳膊朝着张小春的脖领抻了过去:“你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去!”
“你敢!”我眼看着那砂锅大的手掌从我面前过去,想不到他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我又急又气,狠狠一拍桌子,率先攥住了张小春的胳膊!
“吼——”一声低沉却又异常响亮的兽吼响彻在这原本喧嚣的酒馆之内,喧嚣的嘈杂声瞬间变得得落针可闻。谁都不知道,在这普通的小酒馆内,为什么竟然会有凶暴的野兽出现。定睛望去,在我,陈小春与大块头之间,不知和时竟多出了一只小兽,黄黑毛色,吊睛王纹,一只前爪深深地扣进木桌里,除了身长只有二尺来长之外,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猛虎!
“小五!你怎么来了?你怎么来的?”我也很震惊,但我震惊的并非是小兽本身。听见我叫它,小虎呲着牙冲着已经被吓傻的大个头威吓了一阵,方才甩甩尾巴,懒洋洋的跳上我的肩头,亲昵地在我头上蹭了蹭,状似无辜地看着我,黑黝黝的大眼睛里仿佛在说:“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”。
“异、异兽化型!他是齐家的少爷!”人群中有人在喊,我皱了皱眉头,不知道该怎么辩解,身边的赵小春却脸色突然变了,一时喜悦,一时又忧虑,一时又自嘲。长叹一口气,踉跄着起身,却是没有理会我,独自就要离去。我拉住他,不解道:“春兄,你是要去哪里?”
张小春拉着我的手,眼眶有些湿润,却又放开了我的手,摇了摇头道:“你是齐家的大少爷,像我这样的人,不配。”
“什么齐家的大少爷,我姓沈,叫沈羽青,什么时候是齐家的了!”我又急又气,小五见我这样,也龇牙咧嘴地叼着张小春的衣袖不松口。张小春一看,指着小五大叫:“你还不承认,这异兽化型的魔法不是只有齐家才能拥有的吗?”
“谁说这是异兽化型了,这是我凝聚出来的呀!”我把小五举过头顶,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它肚子上的魔力纹路:“我并不是齐家的!”
“凝聚实物,这么说你已经足以通过测试了,那你怎么没有马上去学院报名啊?”提到入学,张小春的脸色灰暗了一瞬,不过他还是问我道。与此同时,我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了我身上,仿佛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。
“我……”这么多人盯着我看,让我十分的不好意思,应该说是羞耻了。细若蚊呐地,我用低低地声音回答道,同时在心里由衷地祈祷着希望所有的人全部都听不见我说的话。
“因为我不认识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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